四月的扬州,百花相争,绿树成荫,好一片万物盎然的景象。人们在这一片美景下,自是各个有个好心情,连走路的脚步看上去也是轻快的。街道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的,行人们脸上都是挂着笑容,然而总会有一些与之违和的场面。
“别跑!给我站住了!”一名身穿官服的巡捕穿梭在人群中大喊着,听这叫喊的声音,是名女子。
有些行人被挤到了一旁,好奇的看起了热闹,而有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事,依旧做着自己的生意。
女巡捕随手拿起早点摊上的一个木凳,一边喊着“都让下!”,一边朝正在逃跑的男子扔了过去。只见那名男子吃痛地倒在了地上,女巡捕走上前一把将其的手给铐上了。
被抓住的男子还在做着抵抗,一副无辜的模样为自己辩解道:“巡捕大人,小的真没做什么坏事啊。”
“没做坏事一见我就跑。”女巡捕伸手从男子的衣袖中摸出一个女子的荷包,“这是你的吗?女子的荷包,你一个大男人用?”
“哈哈哈!”周围围观的路人都笑了起来,男子羞红着脸低下了头。
“时师妹!你跑那么快干什么?”这时又有一个巡捕从人群中挤了进来,气喘吁吁的,手里还拿着早点。
“林师兄,这边这个贼就由你带回去了。”时洛烟将那名被她逮捕的窃贼推到林民的身边。
“啊,这人是贼?”
林民一早就带着时洛烟出来巡街,饥肠辘辘的他到包子铺买了两包子,可一转身发现他的师妹——时洛烟跑着离开了,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包子就也追了过去。听到一旁人的话后,林民这才反应过来,时洛烟原来是跑着抓贼了。
“时姑娘好身手啊。”
“时姑娘又抓到贼啦。”周围都是一片对时洛烟的赞赏声,这让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“那这贼我先带回去了,时师妹你再巡会儿街。”
时洛烟点点头,捡起被她扔坏的木凳,走回了刚才那个早点摊,“不好意思啊,店家,这木凳我要陪你多少钱?”
早上到这条街上巡查是时洛烟每天的任务,她是这地方的捕快,也是唯一的女捕快。至于为什么时洛烟会当捕快,这还要追溯回很早之前了。
由于时洛烟每天都会巡街,这街道上的店铺人家大多都认识她了,加上洛烟也性子活泼,经常会帮些忙,总会有些人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,送些小东西给她。这不一会儿,洛烟的手里就被塞满了。
“时师妹,你这算贿赂吗?”林师兄已经将窃贼送去了衙门,跑回了她的身边,拿起洛烟手中的苹果啃了起来。
“那你这算同伙了。”
“好了,不跟你贫了,跟你说件严重的事。我刚押那贼回去的时候听到,”林民咽了下口水,“青楼又有人死了,又是个花魁。”
青楼又死了个花魁?这件事让洛烟竖起了耳朵。
“死法还是和前一次一样,先是被勒死,然后将其面容割毁,最后将其衣物脱去,丢弃在庭院中。”林民不禁打了个寒颤,“这人太变态了。”
的确,这种杀法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所谓,县令大人也是考虑到这点,所以将之前最有嫌疑的,常去宛清院附近的天生智障人关押了起来,而且也在那人的住所找到了藏有死者衣物的袋子。但是这次又有和上次一样的案件了,这样的话说明县令大人很有可能抓错人了。
洛烟默不作声的想着,林民见她不说话,便拍了她一下,“吓蒙啦?”
“没有,我只是在想,为什么只杀花魁?”青楼里明明有很多妓女,而且凶手两次的目标都是花魁,难道都是想引人注目?
“我想凶手肯定是个极丑的男子,被头牌嘲笑,所以心生怒火。”
洛烟摇了摇头,“既然你说他极丑,那身边嘲笑他的人肯定很多,他干嘛只去青楼杀人?”
“啊呀,想这么多干嘛,反正有县令大人。”
林民继续巡起了街,洛烟跟在他的后面继续想着,这件案子并不简单。
在三周前扬州最知名的青楼——宛清院发生了一起命案:宛清院里的第一花魁——金琴语被报失踪,院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她,而两天后她的尸体突然出现于宛清院的后庭花园中,全身上下未穿衣物,面部遭人划伤,面目全非,颈脖处有勒痕,从勒痕的深度可以确定是男子所为。
这件案子使整个扬州都陷入了恐怖的氛围之中,非议四起,有人说是杀人魔专杀长相好看的女子,常在夜里行事,先将其奸辱,再将其勒死后毁容。这传言闹得人心惶惶,人们半夜都关紧窗门,还有经常有人到衙门前闹事,说是衙门的人做事不利才发生这些事。圣上也听闻此事,重视了起来,命县令大人五日内破此案。
县令大人加大了巡捕人数,每个街道、巷子都会让人巡查,在宛清楼搜查了四日后将嫌疑犯——小八抓了起来。
抓住那人之后果然没有再发生那种命案,大家都觉得这事过去了,虽然巡捕力度没有减弱,可这种事又发生了。
洛烟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,虽然她之前对一些案子也很感兴趣,但无奈县令大人一直不给她机会,现在她想到一个办法,可以使自己调查此案。
也许是宛清院又发生了命案,所以洛烟和林民巡街回衙门后,就被通知要召开集会。刚到后厅门口,洛烟就听见了里面嘈杂的议论声。
“我希望大家能够再加强巡查力度,这次有任何怀疑之处都不能放过。”县令大人发了话,洛烟察觉到县令大人乱糟糟的胡子,就知道他对这个案子也很苦恼。
“是!”底下整齐的回答道。
“那个……大人,我有一些问题……”洛烟刚举起手想问,手就被一旁的林民按了下去。
“你没看县令大人急着去查案吗?”林民小声的说道。
“可是我要问的就是这次案件的一些问题啊。”
“洛烟,你问吧。”有了县令大人的允许,洛烟问了起来。
“这次案件被杀的花魁之前有失踪吗?”
“这倒没有,尸体直接出现在庭院中。”县令大人回答道。
“那就奇怪了,金花魁失踪了两天后尸体才被发现的。”洛烟刚问完,周围的巡捕就笑话起了她。
“时师妹,这有什么好奇怪的,上次肯定是被犯人藏起来,这次他不想藏了而已。”一些巡捕都这么说道。
“那他为什么不藏了?”
“懒得藏了呗。”
“洛烟,你的意思是?”县令大人倒是没笑话她,反而问向她。
“我觉得这次的犯人也许是没地方藏了,或者是藏不了,所以才直接把尸体放在了庭院里。”
“什么意思啊?”林民还是没明白。
“你的意思是犯人就是住在宛清院里的人?”洛烟对着县令大人点了点头。
林民问着:“时师妹,为什么肯定是青楼里的人干的啊?”
“你想,上次有人失踪,他们全院上下搜查,如果这次再搞失踪又会搜查一番。犯人如果是住在那里面的人,那他就肯定不会傻到再把尸体藏起来了。所以说可能犯人在模仿上次的案件,这宛清院发生的两起命案都是不同人所为。”
“那上次的犯人就是小八了?”
“估计是了。”毕竟都在那人的家里找到证据了。
县令大人沉思着什么,洛烟又说了一句,让周围躁动的话。
“还有,大人,我想趁这个案件还没有传开之前,潜入宛清院搜查犯人。”
虽然县令大人对于洛烟的提议由于了很久,但是想着这也是一种能尽快结案的方法,便只好说了句,“多加小心。”
一天的活终于做完了,洛烟明天就要开始去宛清院暗探了,家中还有父亲,她得编个理由,不然见她几天不回,她那父亲肯定会亲自去问县令大人的。
洛烟编的理由有些堂皇,父亲半信半疑的,但是也不再多问了。
二天洛烟和林民不用巡街,二人被要求换上了破旧的衣服,林民看见洛烟换好衣服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,“哈哈哈,我还真是不习惯你穿女装的样子。”
洛烟白了眼林民,她还没嘲笑他的这幅样子呢。
二人走到了宛清院,宛清院所在的街道不归他们巡查,所以也没人认出他们。
“干什么呢!”看门的伙计拦住了想要进去的二人。
“二位大人,我们俩兄妹好久都没吃东西了,想进去吃些东西,行行好吧。”林民开始演了起来。
“去去去,这里可不是你们叫花子进得去的地方,要讨饭去别处。”
“二位行行好吧!”林民拉着洛烟跪在宛清院的门口。
洛烟其实认为只要他说卖人,那伙计很快就会去找老鸨,何必搞这出呢?
“闹什么闹!一大早的!”
“黎妈妈。”
洛烟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体态丰腴,穿着艳丽,涂着浓妆的女人,心想着,这便是这里的老鸨了。
“吵什么呢!”
“这两个叫花子要讨饭吃。”
“讨饭,在我这儿?”老鸨看了眼门口跪着的两人,不屑的笑了笑,“我这里可不白给。”
“我们会挣!”林民将洛烟一把拉起,“我这妹妹可会干活了!”
老鸨稍微提起了些兴趣,盯着洛烟上下打量着,“长得还可以,就是太清秀了。”
“让她打打杂就行了!”林民立刻说道。
“我给你二两白银,这人我要了。”
二两白银?洛烟皱了皱眉,自己只值这些钱?
“好好好,妹妹,哥哥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。”洛烟恨不得他早点走,都磨叽半天了。
事情一切进展的还算胜利,早上的宛清院就已经有好多人来光顾了,周围的酒味、胭脂味重得让洛烟有些头晕。
“你有名字吗?”老鸨突然问起了她。
“小花。”
“你以后就叫怜儿了。”
洛烟已经在这里待了两日了,这两日她没打听到过多的事,这里的人都觉得提起两花魁被杀的事很晦气,所以大多绝口不提。而洛烟的大多情报都是从一个这里送茶水的伙计——小唐处得到的。
“怜儿,你快过来。”
洛烟在四处打听着,突然就被叫住了:“彤姐姐,怎么了?”
“有客人要你过去。”洛烟疑惑到,自己现在才算一个打杂的,怎么就有人点名她了,她估摸着有可能是她的几个师兄了。
果不其然,那一桌上的两个人都是她的师兄,一个是在衙门办事已有很多年的张仲,另一个是林民,他也不怕自己到这里被认出来。
“客官,怜儿是新来的,如果不懂事就……”
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待只剩他们后,洛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,“这里一个伙计和我说第一具尸体出现的时候他有亲眼目睹,那天他在院里帮忙,尸体是突然出现的;而第二具尸体大多数人和我说是一个客人去庭院里呕吐时发现的,而且还有人看到花魁一个人去过庭院,但是后来又是回过房的。”
“嗯,这些我们会回去和县令大人说的。不过……”张仲看着洛烟,“时师妹,你这打扮不让兄弟们来看看,真是太可惜了,是不是,林民?”
一旁的林民一直羞红着脸,低着头不说话。
“林师兄怎么了?”
“这小子平时不怎么看姑娘,刚一姑娘和他搭话,就变成现在这样了。”洛烟看着她那纯情林师兄,笑了起来。
“笑……笑什么,我们先走了,你好好查。”
“嗯,好。”洛烟同他们一起站了起来,“不过,以后尽量少来找我,不然会让犯人起疑心。”
洛烟将他们送到楼下,没多说什么,看着他们离开了。可就在这时突然身后有人吵了起来。
“你这贱人,居然拿茶水泼我!”
“你先动手摸我的!”
和客人起争执的是小唐,他被客人揍了一拳,摔倒在地。
“谁让你这小身板长得跟女人一样,扭着屁股勾引我,哈哈哈哈。”
周围的人议论纷纷,洛烟听到有人说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小唐啊,妈妈其实早就想让他男扮女装接客了。”
“听说连金花魁都勾引过他。”
等争吵过去后,洛烟看到小唐被打发到后院劈柴火,想上去安慰他,却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怜姑娘,你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小唐发现了她,先开口说道。
“哦,我走错地方了。”
“呵呵,怜姑娘,你还真是迷糊。”小唐笑道,洛烟看到小唐的嘴角的伤痕,心里有些难受。
“你不要紧吧?”
“没事,习惯了。”小唐突然停住了劈柴火的手,转过身看着洛烟,问道,“怜姑娘,你这是在可怜我吗?”
“我……”洛烟还想说些什么,却又被人叫走了,她不知道背后那双眼睛一直紧盯着她。
关于案件的搜查没有任何进展,洛烟坐在庭院的走廊处,庭院的四周是被走廊围起的,会有人走动,而走廊的上方便都是客房,有些客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庭院,若是在庭院里遇害只要大喊一声便会被发现。
“不对。”洛烟想到这里可是青楼,每日歌舞声、嬉闹声都不断的,呼救声发出也不一定马上就被人意识到,而且也很有可能被人认为是那些不肯听客人话的小丫鬟发出的。
可是地上没血迹啊?洛烟又苦恼了起来。
宛清院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忙碌了起来,客人渐渐多了,歌舞声也响了起来。男人们左拥右抱的,各个开怀大笑着。在宛清院的门口就能听见这些声音,诱惑着路过此地的行人。
站在门口的一位男子看着这里灯火,勾起了他的嘴角。
洛烟被安排去收拾客房,收拾屋子的时候要不就是听见隔壁屋的娇喘声,要不就是收拾到一半有人就进了屋,把她赶了出去。洛烟有些累了的趴在走廊的扶手上,看着这底下的场面,觉得那两个死去的花魁实在是可怜,死后这里依旧歌舞升平,没从任何人的脸上看出悲伤之情。
“黎妈妈,让柳花魁出来唱一曲!”
“对啊!你们这儿好久都没有花魁的表演了,在这样下去可会没生意的!”
“是啊!是啊!”底下有些客人酒喝多了,就开始闹起来了。
其实洛烟也很想见见那些人口中的柳花魁——柳如莺,听说柳如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秀雅美人,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,其更是以歌声闻名于天下。柳如莺虽为青楼女子,但是心比天高,她可不会轻易接待人,也不轻易给人唱。如今的宛清院已经失去了两位名妓,所以柳如莺也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花魁。
“怜姑娘,你怎么站在这儿啊?”
“哦,我只是有些累了,休息。”洛烟见是小唐刚从一客房出来,手里还拿着空酒杯,“对了,小唐,你知道柳姑娘在哪儿吗?我来这儿三天了,怎么好像一次也没见到过她?”
“柳姑娘怎么是我们想见就见的。”洛烟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怎么,小唐提起柳如莺的时候,怎么感觉他挺害羞的。
“小怜!你西厢房那边怎么还没去打扫!有客人要来了!”洛烟应了那人一声便跑了过去。
洛烟重新铺好床单后,吃力的敲了敲肩,这已经是她整理的第十间房了,“怎么比当捕快还累。”洛烟小声的抱怨着,这时身后的门开了,她吓了一大跳。
“客官,您先在这儿休息,我马上找姑娘来。”
洛烟转过身,低下头想要匆忙逃走,却被伙计叫住了。
“你先在这里伺候着。”
伺候客人?洛烟怎么知道如何伺候客人,她就这么低着头,呆呆的站在一旁,心里只想着快点有人来。
“你……就这么站着?”倒是那客人先发话了,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,似乎听上去不是那种油头大肚的人。
洛烟动身往前,倒了一杯酒摆在桌上,然后坐了下来。
“你……哈哈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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